医药巨头齐鲁制药涉两年内虚开发票近13亿

界面新闻记者 | 唐卓雅

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近日，网络流传一则“某头部药企与服务平台合作虚开发票13.51亿元”的消息。经《中国经营报》证实，该消息源头源自中国裁判文书网上的一份虚开发票案件判决书。

2月24日，界面新闻记者查询裁判文书网，已无法查询到该判决书。但是在威科先行·法律信息库上仍然可以搜到该判决书。当日，界面新闻记者向齐鲁制药求证此事，截至发稿，未获答复。

据界面新闻记者拿到的案号为(2024)皖0181刑初327号的刑事判决书文件显示，2019年12月至2021年9月期间，巢湖医统天下健康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巢湖医统公司”），在无真实交易的情况下，向齐鲁制药及其关联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13925份，金额共计约12.75亿元，税额共计7647.59亿元，价税合计约13.51亿元。被告人赵某非法获利十万余元。

裁判结果显示，被告人赵某犯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对被告人赵某退出的违法所得人民币十万元，予以没收，由公安机关上缴国库。

该案件主角之一齐鲁制药成立于1981年，为中国医药工业企业10强，上市产品达300余种，在职员工30000余名，主要从事治疗肿瘤、心脑血管、感染、精神神经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眼科疾病的制剂及其原料药的研制、生产与销售。

凭借规模优势和成本控制能力，齐鲁制药在历次国家药品集中采购（集采）中，靠中标药品数量和降价幅度，被业内称为“集采价格杀手”。比如，在第五批国家药品集采中，齐鲁制药的利伐沙班(10mg)以98%的降幅，斩获了该轮药品的最高降幅；在第九批国家药品带量采购中，齐鲁制药在枸橼酸西地那非口崩片（规格 50mg）的竞标中报出9.9元/片的低价，远低于原研报价74.5元/片。在2024年12月国家医保局召开的医药集中带量采购座谈会上，齐鲁制药负责人表示公司有100个产品中选集中采购。

然而，齐鲁制药也屡屡曝出丑闻，除了此次虚开发票事件外，去年其旗下子公司也曾因偷税被罚。2024年1月8日，由国家税务总局洛阳市税务局第二稽查局发布的一份行政处罚决定显示，齐鲁制药全资子公司河南齐和医药在增值税、城市维护建设税、企业所得税等方面存在偷税行为，并认定其存在发票违法行为，涉案金额达到2289.73万元。除追缴偷税金额之外，河南齐和医药被处以偷税额1倍的罚款，共2289.73万元。

天眼查显示，2024年2月18日，此案件另一个主角——巢湖医统公司已被吊销。该公司的法人为赵占良，实际控制人及受益所有人为冯立欣，控股股东为成立于2014年的医统天下（北京）。冯立欣同样为医统天下（北京）的实际控制人及受益所有人，除此之外，冯立欣还是北京万芝堂连锁药店董事长、北京龙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北京大学启涅（国际企业教练） 中心董事。

据医统天下（北京）官方微信号介绍，医统天下是一家将药厂，药批商，药店终端等整合于一网的药品交易平台，在全国范围内搭建了相互交易的高效网络通路。2020年，医统天下（北京）曾与中国邮政合作开药店，当年7月14日，医统天下与中国邮政合作的首家以邮政网点为经营主体的便民药店在北京房山区青龙湖邮政所正式开业。

而医统天下（北京）目前也是诉讼缠身。天眼查显示，医统天下（北京）涉及司法案件共计64件，身份为被告的案件共计50件。2022年，医统天下（北京）成为失信被执行人。

齐鲁制药和巢湖医统公司的非法交易始于七年前。判决书显示，2018年8月，冯立欣（已判决）利用齐鲁制药有套取资金用于账外支出及其他目的的需求，注册成立巢湖医统公司，与齐鲁制药达成合作协议。被告人赵某在2019年3月入职医统天下（北京），同年12月担任运营部总监，负责管理、指导巢湖医统公司运营部。

齐鲁制药按照巢湖医统公司安排提供三百余名员工身份信息，在巢湖市成立多家个体工商户并开设银行账户，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公章均由巢湖医统公司统一保管、使用。

之后，齐鲁制药在没有接受任何药品推广服务和药品交易的情况下，根据自身账外资金需求，按月通过邮件将对应资金需求的开票信息、资金回流账户等内容发送至巢湖医统公司运营部，运营部将信息上传至巢湖医统天下信息平台，生成结算单。

巢湖医统公司按照结算单，开具等额增值税专用发票给齐鲁制药及其关联的山东万润医药、合肥永吉医药、上海麦卡森医药、长春欣盛医药等公司。同时，巢湖医统公司先后委托两家财务管理有限公司代理上述个体工商户，按照结算单金额91%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给巢湖医统。

齐鲁制药及其关联公司收到发票后按照结算单金额转账至巢湖医统，巢湖医统公司再按照结算单金额的91%，转账至齐鲁制药各省事业部实际掌控的个体工商户银行账户中，完成资金回流。

2019年12月至2021年9月期间，巢湖医统公司在无真实交易的情况下，向齐鲁制药及其关联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13925份，金额共计约12.75亿元，税额共计7647.59亿元，价税合计约13.51亿元。被告人赵某非法获利十万余元。

实际上，虚开发票的案例并不少见。据国家税务总局绵阳市税务局官网，2024年10月公告显示，四川云亳堂药业有限公司通过编造虚假中药材购进业务、支付“开票费”等方式，在没有真实业务交易的情况下，从上游医药行业公司和农业专业合作社取得虚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和农产品收购发票1300余份并违规抵扣。

2024年，央视曝光了一起医药领域60亿元虚开发票案件，该案件同样是用合规营销做掩护，假借医药推广、营销、会议服务等名义，实际通过壳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以取得“服务费”“回扣费”等非法资金。

在医药行业，部分药企为追求利润最大化，通过虚开发票制造 “两套价格”，即对外公开一个价格，实际交易却以更低价格进行，再通过虚开发票 “洗白” 并 “提现” 差价。常见手段包括虚假交易、夸大交易额、重复开票和使用虚假发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