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记忆·沸腾的海洋②｜珊瑚白化危机：海底的“褪色警告”

近年来，全球变暖引发的海洋升温，加上一系列其他原因，导致珊瑚礁正以惊人的速度“褪色”——科学界称之为“珊瑚白化”。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与“国际珊瑚礁倡议”组织在今年5月的联合声明中指出，目前全球正经历有记录以来第四次全球珊瑚白化事件。历史上三次记录在案的全球珊瑚白化事件分别发生于1998年、2010年和2014年至2017年。

当地时间2024年4月4日，澳大利亚大堡礁蜥蜴岛附近，珊瑚环礁遭遇大规模白化。

威胁珊瑚的“温柔刀”

简单来说，水温升高是珊瑚白化的主要原因。珊瑚与其组织内共生的藻类（虫黄藻）紧密相依。这些藻类不仅为珊瑚提供食物，还赋予珊瑚鲜艳的色彩。当水温过高时，这种共生关系遭到破坏，珊瑚会将虫黄藻排出体外，从外观上看便会变成一片惨白。值得注意的是，珊瑚白化并不等于珊瑚死亡。白化后的珊瑚可能幸存，但会面临更大的生存压力，最终更容易死亡。

当地时间2024年2月9日，美国佛罗里达州，创纪录的高温海水杀死了科学家近年来在佛罗里达群岛养殖的珊瑚。

当地时间2024年10月14日，韩国济州岛，海葵变成白死亡。2023年夏天，史无前例的高水温导致海葵、珊瑚等的死亡。

不仅高水温，低水温也可能导致白化。2010年1月，佛罗里达群岛的水温比正常值低6.7摄氏度，这种极端低温同样引发了珊瑚白化。此外，极端气候事件和人类活动造成的污染也在加剧危机。风暴带来的降水会稀释海水，陆地径流、垃圾和废水等污染物则进一步破坏近海生态。如今全球各国工业化程度均日渐升高，排入大海的污染却并未得到妥善处理和控制，且人类对于珊瑚礁的干扰已显而易见。

NOAA的珊瑚礁观察（Coral Reef Watch）显示2023年1月1日至2024年4月10日期间的珊瑚白化警戒值（图片来源：NOAA）

白化之外的生态灾难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数据显示，珊瑚礁仅占海底面积不到1%，却为超过25%的海洋生物提供栖息地，是海洋生态系统的关键组成部分。然而，随着珊瑚白化的加剧，海洋生物的多样性正面临严峻挑战。

当时间2024年4月4日，澳大利亚，大堡礁蜥蜴岛附近，出现白化以及死亡的珊瑚。

在《Nature》期刊中发表的一项关于大堡礁的研究显示，几十年来的海水升温与白化事件使珊瑚逐渐丧失适应能力。在全球升温已突破巴黎协定1.5摄氏度上限的背景下，下一次升温可能成为珊瑚与相关生态系统的终极噩梦。2024年，厄尔尼诺现象再度来袭，使海水温度骤升，引发了第四次全球大规模白化事件，全球约75%的珊瑚礁受到影响。

澳洲大堡礁海洋公园管理局（GBRMPA）2024年针对大堡礁浅水珊瑚礁群白化率的航空调查观测结果。图片来源：澳洲大堡礁海洋公园管理局（GBRMPA）

一项对于过去二十年全球珊瑚白化现象的分析显示，2005 年，美国加勒比海地区因大规模白化事件在一年内失去了一半的珊瑚礁。

而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的检测数据显示，就在厄尔尼诺现象卷土重来的2024年，海水升温严重，出现了全球第四次大规模珊瑚白化事件。今年这次白化的范围横跨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全球约75%的珊瑚礁受到影响。

当地时间2024年5月8日，泰国特叻，鹿角珊瑚受到海水高温影响，已经白化。

当地时间2024年4月16日，巴西阿拉戈斯州，白化的珊瑚。

越来越频繁的海水升温、日渐破坏的海洋环境、匮乏的保护意识，让彩色珊瑚礁在全球变暖的威胁下成为了脆弱的白纸，原本坚韧的海洋生命们轻易走向破碎。而当珊瑚开始白化，鱼类数量锐减，捕捞业和旅游业首当其冲，经济可持续发展亦受到冲击。加勒比海部分国家在2005年大规模白化事件后，渔获量减少了30%，影响深远。

守护珊瑚的希望

尽管形势严峻，全球各地的保护行动为珊瑚礁带来了曙光。在澳大利亚，政府正在试验培育耐热的“超级珊瑚”，希望它们能在高温环境下存活。墨西哥则通过加强渔业管理，恢复了部分受损珊瑚礁的生态功能。

各国在气候行动中付出的实际行动同样举足轻重。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仍是根本之策。只有降低二氧化碳排放，海洋生物才能摆脱海水酸化和温度剧变的威胁。同时，公众也可积极参与，从日常行动中为海洋保护尽一份力：避免使用含化学物质的防晒霜，减少一次性塑料制品的使用，支持相关环保组织等。

当地时间2023年8月5日，美国佛罗里达州Boynton Beach，海水高温影响着珊瑚礁系统的整体健康，一名潜水员指出受损的脑珊瑚颜色变化。

当地时间2024年6月27日，美国佛罗里达州，海洋温度上升，科学家们尝试培育来自不同国家的珊瑚，以提高它们的耐热性。

根据全球珊瑚礁监测网（GCRMN）发布的《世界珊瑚礁现状：2020年》，2009年至2018年间，全球约14%的珊瑚因白化事件消失，总面积达11700平方公里，相当于整个澳大利亚珊瑚礁的规模。然而，这份报告也显示，若没有人为干扰，珊瑚礁具备强大的恢复能力。保护珊瑚礁不仅关乎海洋生物的生存，也关乎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