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国投资协会资管委 资忠民
近几年来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很多中国式家办正面临着严重的生存危机，最早落地青岛的几家家族办公室也因在市场上踩雷而被各种负面舆情缠身。同时政府、社会、企业家对家族办公室的信任也在不断减弱，2021年10月海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集中清退了301家名称中含“家族办公室”字样的企业，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含“家族办公室”字样的企业也很难进行新的注册。这让我们不禁思考中国式家族办公室未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近日，中国投资协会牵头主办的首届“家财富管理论坛”集中讨论了这个问题。
会议认为，缺失监管是中国家族办公室行业面对的首要问题。“家族办公室”一词是从西方国家发源而来。在美国、瑞士等国家与地区有很多家族办公室陪伴家族企业实现了三代以上的传承，经营了一百多年，在协助家族企业传承的过程中也实现了家族办公室的传承。西方国家家族办公室行业的繁荣发展离不开完善的行业管理制度和规范。首先体现在西方国家对家族办公室有明确的定义与内涵上，美国、新加坡等家办行业繁荣昌盛的国家对家族办公室的定义是非常明确的，比如：美国家族办公室协会对家族办公室定义为“专为超级富有的家庭提供全方位财富管理和家族服务，使其资产的长期发展符合家族预期与期望，并使其资产能够顺利跨代传承和保值增值的机构”。而在我国，尚未有明确的官方组织或监管机构对家族办公室的服务客户、服务内容、服务方式、盈利模式等进行明确的定义，更谈不上结合中国的国情、文化、历史、企业家特点等对中国式家族办公室做特色化的要求。其次，体现在西方国家家族办公室的登记与注册有规范的标准与流程，这也回答了需要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开设家办、如何申请注册、政府或监管审查标准是什么等问题。比如：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分别就单一家办与联合家办的登记、注册作出了明确规定，单一家办可通过相关企业管理资金牌照豁免安排获得牌照豁免；联合家办则进一步细分了三类准入门槛，并规定了申请流程与规范。第三，体现在西方国家与地区在家办业务的管理上有着明确的规范。不仅对家族办公室能开展什么样的业务有明确的说明和持牌要求，同时对每项业务的运作有明确的监管规则。如：我国的香港特区规定，如家族办公室所提供的服务涉及证券交易、证券咨询、期货交易、期货咨询、资产管理等相关业务，则需向香港证监会申请相应的活动牌照，并按照《证券及期货条例》对相关业务进行监管。
总而言之，西方国家或地区将家族办公室视为一类从事资产管理业务的机构，对家族办公室的准入、开业、运营及具体业务都制订了相应的政策与管理制度，从而从制度与法律层面为家族办公室行业的运作与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保障了家族办公室的规范化发展。而我国家族办公室行业还处在发展的初期，法律、监管制度等均未建立，因此有的家族办公室就会偏离初心，导致赚快钱、赚监管漏洞的钱、赚昧心钱的情况时有发生，自身经营暴露风险的同时，也对整个行业的形象与口碑造成了不良影响。
会议指出，发展不规范是中国家族办公室面临生存危机的内在原因。一是家族办公室的业务模式尚未明晰。从国际经验来看，家族办公室的服务应渗透到家族的方方面面，无论是资产的增值保值、资产的安全与传承、税务的筹划、保险的应用、家族的子女教育和文化传承、家族的慈善安排等，都能保持与家族治理需求的高度契合。但“中国式”家族办公室现有的服务更多地只是把私行领域里的投融资、大额保单、家族信托、法务/税务顾问、增值服务等罗列起来，在此基础上，与家族的各种需求进行点对点的对接，缺乏与财富家族的充分融通，造成了家族办公室只能作为金融产品的销售渠道，而无法真正发挥助力家族企业长治久富的作用。二是公司治理不够完善。国内家族办公室多数没有健全的组织结构和完善的业务流程，缺乏内外部各角色的协同与管理机制，这导致家族办公室业务运作流程不顺畅，抗风险能力弱等问题。三是从业人员能力有待加强。家族办公室被誉为“财富管理皇冠上的明珠”，从业人员需要极高的职业操守和专业能力，不但需要精准的理解客户的需求，还要是法律、财务、金融等领域的复合型专家型人才，这类人才本身在国内较为稀缺，且国内家办在聘用人才时往往更看重其背后的客户资源和伙伴资源，这也导致了国内家办更多是在靠关系维系客户而非靠专业服务客户的情况。
会议建议：第一，需从国家层面出台鼓励家族办公室发展的政策。家族办公室的发展不仅仅影响到一个企业家、一个家族，更会对一个行业的发展、社会的稳定与信心，乃至金融强国的建设产生深远的影响，特别是近年来，新加坡、阿联酋等国家相继出台了对家办注册及家办投资业务的税收、落户等优惠政策，吸引了全球大量家办特别是中国家办的落地。一方面造成了国内大量财富的外流；另一方面也造成了产业及人才的转移，对我国建设金融强国提出了挑战，因此一定要从提振民营企业家信心、建设金融强国的战略层面上来考虑家族办公室的发展。一是要正视现阶段中国家族企业财富管理的需求；二是要重视家族办公室行业的发展；三是要研究新加坡、香港、迪拜等国家与地区家办发展政策，结合我国国情，出台家办注册、税收等方面的优惠政策，鼓励家族办公室行业的发展。
第二，需建立完善的家族办公室监督管理体系。家族办公室的主要职责无论是财富的管理与传承还是产业的管理与传承，都是资产管理的重要业务，都有金融的属性，都应有明确的监管体系与配套的监管政策。具体而言，一是要明确监管部门，即家族办公室这类型的机构由哪个监管部门批设，其业务应归哪个监管部门管辖。二是要明确家族办公室的定义与准入条件，明确哪类机构是家族办公室，家族办公室能开展哪些业务，什么样的组织和机构能够开办家族办公室，批准开办家族办公室业务的审查标准等。三是要建立家族办公室业务监管制度，对家族办公室的需要纳入监管的业务开展备案、审批、检查、数据上传、信息登记与披露等相关管理工作。四是要尽快重新开展家族办公室的登记与注册试点工作。
第三，需从行业角度开展家族办公室的行业自律。企业家财富管理需求的多元化、个性化与家族办公室规模、人员的精简化都决定了家族办公室行业需要一个统一的行业组织，一是通过构建生态实现业务的发展，二是通过报团取暖共同面对市场风险，三是通过自律组织实现行业自律以规范自身发展。目前已有部分社会团体开始关注家族办公室行业的自律，特别是由国家发改委发起成立的中国投资协会近日在北京召开“中华企业家财富管理论坛”，论坛上中国投资协会发布了《中国式家办业务标准研究报告》、《中国式家族办公室服务标准编制大纲》，正在推进编制工作，还在探讨与地方政府、律所等合作共同推动家族办公室试点工作，打造家办行业生态圈，这也为提振民营企业家信心，促进家族办公室行业规范化发展注入了有力的强心剂。
会议还发布了中式家办发展的倡议，要求家办秉承“协助家族成就千秋家业，传承万代门风”的使命与愿景，遵循“国家利益至上，造福中华民族；家族利益为本，造福子孙后代”的价值观，做到：1、 不是逃税漏税的“避风港”；2、不是资产转移的“顺风车”；3、不做非法产品的“化妆师”；4、不建非法集资的“资金池”；5、不是违法乱纪的“护城河”；6、不做高息放贷的“黑钱庄”；7、不当倒卖资金的“皮条客”；8、不做昧心挣钱的“假顾问”；9、不做逃避监管的“假家办”；10、不做金融机构的“假渠道”等家办“十不做”。
中国家族办公室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的关注、政策支持、行业的自律，更重要的是中国式家族办公室在发展过程中一定不能背离服务好企业家需求的初心，执正念、行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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