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黄岩石窟“石”展：一场关于石的对话

浙江台州市黄岩区地处浙江东南。早在南北朝时期，黄岩先民就开始采石用于造桥铺路，建造房屋。在年复一年的采石活动中，黄岩石窟拥有了如今的面貌——多个百米高石板仓和几十处人工洞穴。如何将这一处历史遗留的采石遗迹，转化为既能回应地方文脉，又能倡导可续精神的生态景观与人文场所？近日，黄岩石窟开幕展“石”，在石窟内一条曾经用于石材运输的长达260米的隧道举办。

“石”展在石窟里一条长达260米的通道内举办，浙江台州黄岩石窟，2025年1月，本文图片均为金伟琦摄影

2023年起，由徐甜甜/DnA建筑设计事务所主持的黄岩石窟活化利用项目，采用“建筑针灸”式的最小干预方式对黄岩石窟群落的多个石窟进行生态修补与激活，并邀请左靖工作室为石窟策划首展。

展览以“石”为线索，由左靖、王彦之策划，邀请31位艺术家共同参与。以期让石的作品与石的展场展开对话，将散落在空间与时间、传说与现实的关于石的神性、力量、经验与情感重新汇聚一处，归还于石窟。

“石”展之“黄岩石窟的修复改造”。

展览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岩画到物派：石之艺术史”将视点聚焦于艺术史中的石，探索石头多元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属性如何至今吸引一众艺术家们在文化、美学和思想等多个维度对这一物质进行思考和创作。第二部分“石与人类世”则将目光转向以岩石为代表的地质生态与人类现代社会之间的紧张对峙。参展作品通过正视、思辨和回应危机，向大众传递出真诚而迫切的意图，催促生态意识的觉醒和实际行动的发生。

“石”展之“重访洞穴”

“石”展首先带领观众“重访洞穴”，通过阅读人类最早文献，创作于距今30000余年前的史前岩画，回溯石之艺术史的第一篇章。来自赵玉的《洞穴之光实验室》和杨伯都的《入于幽谷》亦以“洞穴”为文化切入点，通过雕塑、装置、绘画和影像为媒介，在黑暗中重塑微光，开启文明的脉络。

《入于幽谷》由杨伯都为“石”展特别创作。她打造了一个在暗处透出光亮的黑色框架。当观众站在“窄门”面前，视角被不断地诱使深入，最终到达一个中点（终点）—— 悬挂在装置内部的绘画。这个矗立在洞穴中的未知空间有时充满光亮，有时又漆黑一片，不知虚实。这也是艺术家今年来自于内心山谷中的一个景象。洞穴如同一座延绵不绝变换着结构的建筑物，任何稳固的物质结构都是起源于流动的意识中，来自于幽深洞穴内的凝视。

第二单元“石的神话字典”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传说之石和典故之石，对石头母题的文本进行梳理和再创作。参展作品包括朱琺和厉致谦联合创作的《石的二倍体》以及苗晶通过数字和实体雕塑造像对石之神话进行当代解读的《真趣园·搜物集》。

“石”展之“石的神话字典”

第三单元“永恒的媒介”探讨作为媒材的石头，如何因其坚实、耐久的天然属性，在碑碣、造像与建筑中被赋予“不朽”的象征意义。展览复刻了石经、画像石、摩崖、功德碑、造像碑、墓碑等多种类型的石刻拓片，旨在呈现拓印对象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及其深厚的历史意义和文献价值。同时邀请观众跟随塔可的《碑录—黄易计划》和丘的《毋墟》系列摄影，探访在时间的摩挲风化之下，石上有关信仰、关怀与抱负的残迹。

“石”展之“永恒的媒介：碑碣、造像与建筑”

塔可《碑录—黄易计划》，“石”展之“永恒的媒介：碑碣、造像与建筑”

第四单元“文人的石头” 主要观察供石造园的文化传统及相关符号如何仍源源不断地为当代艺术家们输送灵感。参展作品包括冰逸的水墨画《哭泣的石头》，董文胜的录像《石沉记》，刘庆元的木刻《石头传来的信息》，侯拙吾的装置《沧溟录》，张克纯的系列摄影《悬园》，王欣的赏石摄影《山中何所有——七十二袖峰记》，封岩的摄影《动物园池塘》，以及谭彬的装置《石间的时间》和“笔记影像”《悟真记》。

“石”展之“文人的石头”

第五单元“物派：原本的世界”与第六单元“物派之外：艺术与自然物”互相映照。前者通过文献形式再现“物派”中心人物与石有关的经典作品，后者则呈现了同样将热忱与迷恋投至自然材料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们的作品。赵赵的《冈仁波齐的石头》，梁绍基的《汶川石》，何翔宇的《无题》，沈烈毅的《坐》，以及何见平的《229个机会》均选择石头作为作品主体，展示了艺术家们如何从各自的生活和文化经验出发，将对生命与生存的关注与认知，注入石的创造形式和表达之中。

赵赵《冈仁波齐的石头》，“石”展之“物派之外：艺术与自然物”

“石”展之“物派之外：艺术与自然物”

展览的第二部分“石与人类世”包含两个单元。第一单元“自然·景观”对人类如何规范、改造自然直至其成为人文景观进行探查，并邀请观众加入艺术家们在地理空间中的行走，阅读宇宙法则和人为秩序角力碰撞的证迹。展览以“想象深时”作为终章，通过具象化“深时”这一有别于人类时间的地球纪年，引导观众思考一个伴随着时间深度的人与自然互赖共生的历史与未来。